第(3/3)页 “我按照律令,把案子递交给上头。之后确实就没去管。”张百户有些慌张,老老实实地说:“台吉有所不知,我们这里,人手特别短缺。虽然名义上叫百户,但我这个辖区的人,光是登记过的,就有三百多户,一千四百人。” “但是,这里的管理人员,除了我,就只有两个来帮忙的士兵,还有一个会希腊语的本地人充当翻译。现在这么多事情,我们几个实在顾不过来。因此,上司之前就叮嘱过,不是特别重要的事情,就都上交,让更专业的机构统一负责,这样效率更高。” “事发当天,隔壁丁三区的所有屠夫和铁匠,都要按计划强制迁走。他们不能接受,就在行会里集合,扬言要闹事,还喊我们区的工匠都参加。我好说歹说,才把这边的人劝回去。之后,又要集结人手去修新城,实在没时间再去衙门和军营来回跑了。” “而且,我在三十三军团,只是个营帐长,就只管过十个人。只是现在城里的管理缺乏人手,所以临时让我来当百户。”他如实说道:“军团里一向讲究资历。就算我真的去军营帮他们讨说法,其实也没有什么额外效果。不如找上头,查看实际情况,然后由他们出面。这样,应该才有用。” 脱欢闻言,叹了口气。 虽然不想承认,但他说的也是实情。没办法,只能又去问刘主簿:“这个案子,说是被你接手的。后面为什么不去汇报,也不做处置,直接压下来了?” “回禀台吉,卑职这边的案子也堆积如山。同样是处理不过来啊。”刘主簿拱手说道:“这种不太重要的,就只能先放一放了。” “都出了人命了,怎么还不重要啊?”脱欢无语地说:“你们那边每天能出多少人命?” “嗯……我负责的这边,每天死于非命的,平均有几十个人吧。这几天好一些,只有十几例了。”刘主簿想了想,还真的算了起来。 “啊?”脱欢是真的没想到。 “台吉,您可能不知道,我们这边是出了名的治安混乱,从马穆鲁克统治的时候就这样了。”刘主簿连连摇头,说道:“城里最大的市场,就在我们这边,每天都有大量商人进出,带来众多的闲杂人员。他们不但经常互相斗殴、抢劫,有时候还来骚扰百姓。我已经给府里打了报告,希望限制这些流动人口,但大家都忙不过来,所以现在也没有消息。” “你不是说已经好点了么?”脱欢问。 “前段时间,城里改造,把一部分商栈迁到了城外,所以命案就少了不少。”刘主簿承认道:“卑职不敢贪功,这其实不是我等努力的结果,单纯就是闲杂人等变少了……” “另外,案卷报上来之后,我还是勘察过现场的。死者身上并没有兵器造成的伤口,致命之处,应该是头上磕碰导致的伤痕。卑职本来是军团里的军法官,虽然不是专业的仵作,但斗杀的痕迹,还是比较好认的。因此,卑职才敢断定,此事应该不是涉及军团的大案,就没有去优先处理。” “可是人家信誓旦旦说,就是郭康安达手下,第二大队的人干的。你这是怎么判断的?”脱欢没跟上他的逻辑,便责问道。 “台吉有所不知,这些天下来,大家都知道郭节使仁义。这就……是好事,但也有不好的地方。”刘主簿犹豫了下,解释道:“城里有些刁民,觉得这是个机会,就开始寻事碰瓷。不管什么事情,只要能扯上关系的,都说是他的士兵,或者他推行的政策,导致自己受损,然后去要求赔偿。” “啊?”脱欢也傻眼了。 “这埃及人,一向脸皮厚还奸猾。而且很多人,本来就身无分文,只剩一条烂命,因此行事殊无顾忌。就算抓到了诬陷的证据,我们也没法怎么样——”他一摊手: “拉他去做苦工,还得管吃管住,等于是奖励他;揍一顿放掉,等他好了,下次就还敢。我上次实在忍不住,威胁一个无赖,说要私下里动刀子,把他在牢里作掉,他居然说这样也无非就是早死几个月,反正今年冬天他肯定熬不过去,挨一刀比饿死还舒服呢……您说,这样的人,怎么对付啊?” “上头说,不要粗暴对待平民,但我们每天见到的,很多就不是贫民,是字面意义的刁民。”他说着,自己都有些绷不住,几乎诉苦了起来:“台吉,您得给我主持公道啊。要不然,这活我也是没法干了……” “行了行了,你别激动。”陆知府连忙打断他:“你先说,为什么判断这个人也是诬告碰瓷的?” “哎呀,这种事情,能告到郭节使头上的,都是碰瓷的。我还帮他们查验一下,已经是尊重律令,严格恪守流程了。”刘主簿不假思索地说:“就他对属下的军纪要求最高,结果反而十个告状,八个都是针对他的——您说,这算什么啊?” “而且,最简单的证据,只要去死者家里看看就知道了。”他举例道:“我接到的案卷,和当地人的口供,都说是遭到了抢劫。问题是,他们丁四区,就是个穷人聚居地,哪有什么好抢的?” “我还故意看了好几个人家里,他们最值钱的东西,一般就是张床,还有个装杂物、兼做桌子的木箱。有专门准备几条凳子的,都是积蓄比较多的人了。我也是军团出来的,以咱们士兵的收入,真不至于抢这些东西——我们要这破凳子干什么……” “啊……”脱欢等人面面相觑,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了。 第(3/3)页